火舞黄沙国语

这是一部2006年的TVB剧，放在2023年看，或许能提供新的视角。

如何去呈现“封建性”

这剧一开局就是火刑的剧情，要烧死奸夫淫妇。由闫家族长闫万曦下令，对宋东升和茅小卓处以“点天灯”刑罚。之后，一场雨救了主角宋东升，茅小卓不幸惨死。

对这类剧情我一贯持有警惕。因为，用这样的情节来表现封建社会对人的禁锢，尤其是对女性的压迫，能增加戏剧效果，尤其是制造视觉冲击，但这并非每天发生的事情。换句话说，凌迟是封建社会最残酷的刑罚，但只有极少数人会被处以凌迟，却不能因此说大多数人没有遭遇封建压迫。离开了这些酷刑场面，很多剧似乎无法去表现在封建社会，或者说民国以前的社会每个普通平民日常会遭遇的结构性矛盾和冲突。但这部剧中，这一点并不突兀。故事发生的地点在黄土高原上的经商大族闫家铺。这个条件带出了什么信息呢？远离京畿，地处苦寒，却不是严格的与世隔绝，对外经商，附近有军阀雄踞，常年混战，以至于闫姓宗族势力依靠财富积累、土地占据而坐大一方，控制大量人口。因此，他们可以以宗族名义去制定规矩，把违反了“男女大防”的人送去“点天灯”。

这些因素综合在一起，使得整个故事具有了一定合理性，不至于显得突兀。对比之下，在一些古代背景的小说或者剧中，动不动就把人处以火刑，或者浸猪笼，有些发生地竟然是各自富庶之地的名门甚至京城，殊不知，在封建社会，但凡不是穷乡僻壤，地方宗族势力滥用私刑，地方巡抚一定会介入，这就使得剧情对于封建的表现力变得无效。对于通奸，最常见的处理流程是报官。当然，对于很多爱惜名誉的大家族来说，可能会私下处理，但绝不敢轻易杀人。

因此，“点天灯”和贞节牌坊作为悬在闫家铺的大山，是能够真正反映封建性的。但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细节。

女主家春分和计明凤在嫁上山的过程中遭遇了马贼，二女合力杀了马贼，如《末路狂花》一般。如此不让须眉的英雄事迹，却不能被闫家铺的男人知道。为什么？因为这里的男人最在意女人是否贞洁，但凡无法证明清白，便被视为“失贞”，从此作为人的价值就会丧失。因此，春分与明凤结成了秘密联盟。

后来，预言果然得到了证实。家春分再次被马贼抓走，回到闫家铺后，遭遇了大众的嫌弃，甚至在干旱时期，闫家老爷一句话，就令众人将家春分抓去点天灯（因为是主角得到搭救而未死）。这符合一些学者对西方“猎巫”的相关研究。一些自发的猎巫运动，经常发现在自然灾害前后，人们因为生存危机而需要发泄恐惧的情绪，也需要寄托于自然神灵，就会用“猎巫”，杀死他们认为带来灾害的人，以此获得情绪上的稳定。无论实际上是否有效，对于情绪是有效的。

但这说到底还在“贞节牌坊”的框架之内。

“几座大山”的具体意象

那么，还有什么呢？

家春分备嫁时，她的母亲说：“能够嫁上山（“山上”指闫家铺），吃上白米饭，哪怕做个妾室，也是福气。”

随后不久，马贼洗劫家家寨，春分的双亲皆死于马贼之手。

这说明什么呢？家春分出生的家家寨，生产力低下——吃不到白米饭，安全得不到保证。而山上，这些都相对有很大的保障。

春分刚刚到山上，其年幼的小叔东晓在学堂失踪，其名义上的婆婆焦玉一怒之下责打了她。之后，东晓被找到，是一场误会。焦玉仍然坚持赶走了春分。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焦玉知道，春分的丈夫东阳因为生理问题而无法完成人事，她不愿意耽误春分的青春。谁知，春分却千里迢迢回来，在宋家门口哭闹，更险些病死。

与此同时，计明凤千方百计要她不爱的丈夫闫万曦给她一纸休书，她好名正言顺地离开这次被包办的婚姻。

一个宁死也要做宋家媳妇，一个敢于刀捅亲夫反抗婚姻，为何二女会有如此大的差异呢？

答案已经出现在了前文，因为春分已经一无所有，家家寨已经空无一人，她除了“闫家铺宋家小媳妇”的身份，再没有其他社会身份，因此宁愿死也要守护住这一点点身份。而明凤不同。她本来就是因为哥哥欠了闫家铺的钱而被送到了这里，不仅是包办婚姻，还是不太光彩的包办婚姻。她读过洋书，价值感来源不在于“闫少奶奶”的身份，她也可以回到计家，继续做计家大小姐。这也为她后来对于失聪失明又失去地位的闫万曦不离不弃做了铺垫——她早期的心理建设令她每一步都可以自己做决定。

这便是封建社会常见的现象：社会身份差异。

除此之外，闫家铺宋氏和闫氏的宗族冲突，是“大姓小姓”的缩影。宋东升在茅小卓死后被赶出闫家铺，他本意要复仇。他想要去上海，经商，却连西安都未能走出。之后只好回到了闫家铺。尽管复仇的念头未断，却充满被迫回来的无奈。

复仇的火烧了谁？

开头就已经点出，被用来“冲喜”的寡妇茅小卓和宋东升产生了男女之情，因此被处以火刑。而宋东升复仇的怒火，始终指向下令点火的族长闫万曦。后来，他和焦玉用计，借力闫、宋两家的宗族斗争，合力将仇人送上天灯台（但是未死）。在最后一刻，宋东升用一把枪就阻止了处于“杀人狂欢”状态下的大众，救了闫万曦和焦玉。

当日，下令点火烧死小卓的不仅有闫氏族长的闫万曦，当时的宋氏当家主母焦玉也是同意“家法”的。焦玉会事后给小卓立碑，因为“我也是一个女人”，却不敢在闫宋两家族长公开表决的时候提出反对意见，因为这缺乏公共意义上的“合法性”。大家都认可“失贞的女人失去了人的价值”的理念。

宋东升没有杀闫万曦，一来，在这位“闫老板”身边，宋东升发现了他并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二来，他也意识到了，并非闫万曦个人意志导致了茅小卓的死。

而茅小卓的父亲茅土，采取了更为绝决的方法为女复仇——点燃了闫家铺的地下煤矿，导致水源断流，闫家铺很快就无人居住。显然，茅土的方法更抓住了本质——没有杀任何一个具体的人，而是摧毁了闫家铺存在的一切存在基础。包括自然基础和经济基础。无论以茅土的学识能否思考到“反抗封建”这个维度，他的做法是最有效的。

之后，春分在已经与宋东升分手后生下了二人的孩子——也取名为“小卓”。开头，茅小卓在一场火中死去，而结尾，另一个名为小卓的女孩在闫家铺的火后诞生。此时，无论是春分还是她非婚生的女儿小卓，都不会被烧死，因为那个体系已经不存在。

春分和小卓还面临其他的困境：没有了闫家铺的物质保障，她们需要和茅大叔一起打井为生。有一次，春分更是在一次日寇的扫荡下不知所踪，生死不明。宋东升知晓后就参加了抗日。结尾处，老年的春分带着宋东升的骨灰回到了已经成为影城的闫家铺。二人后来是否重逢，是否历经磨难后厮守，我们无从得知。但此时的中国在经历了几轮暴风骤雨的洗礼后浴火重生，这些我们都知道。

问题也来了：闫家铺的人口后来去哪里了？我们也无从得知。唯一可以知晓的是，他们走进了历史的洪流中，化为一朵朵浪花。

总结：这剧在批判什么？

贞洁观念——“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观念。

但更为重要的是，为我们展现了“封建”这一物质和经济结构的全貌。春分最初为何没有“说走就走”的潇洒，而现在为什么很多女性有“潇洒离开”的自由。说到底是两类人的经济基础不同。如今是否仍然有“封建残余”？也许会有。如果要分析一类人的困境，就要去分析他们所处的结构，他们缺少什么，又渴望什么。在“反封建”主题的文学作品创作过程中，我们也应该去弄清楚，何为“封建”，帝王皇权是封建，宗族械斗也是封建，但这二者往往是又冲突的，皇权并不希望宗族势力坐大。千万不要把在封建社会都被当做糟粕的东西，作为“封建糟粕”的典型去批评，这样是缺乏力度的。

还有评论说：“香港导演在2006年就会反思封建了，我们的导演却在2018年还拍《娘道》。”

我们也很早就有了《大宅门》《橘子红了》这样的剧。

难得TVB能舍弃华美的服饰，深入到黄沙漫天的黄土高坡拍摄一个被黄沙吞噬了人性的老故事。

山上有个闫家铺，山下的人羡慕山上的富足，而嫁上山的女人才知道，那里行走着的都是魑魅魍魉。女人就是他们供奉心魔的牺牲，如牛羊一样，可以随意宰割。嫁给垂死老头而年轻守寡的焦玉（蔡少芬）；丈夫不能生育而冒险借种的朗月（邵美琪）；被兄弟卖上山抵债的明凤（黎姿）；因为断掌被认定为不祥人的春分（佘诗曼）。这些女人娇美皮囊下是女鬼般的阴冷刺骨，伺机反杀着男人。而悲哀莫过于她们如此这般，却不是为了自己。

1. 焦玉：海棠不为东风乱，风刀霜剑护玉芯

焦玉是宋家老爷的填房。梨花不心疼海棠，只顾忌海棠过于年轻貌美会招来狂蜂浪蝶，只想着扯掉她的翅膀，带着她一起卷入尘土。在侥幸反杀了宋老爷之后，焦玉看清了事实：低眉顺眼换不到一世安稳，唯有先下手为强才能争到一线生机。除了霸占当家人的交椅，她还要猎杀长房长子。除掉嫡长子，她这个填房的幼子才能安顺长大。为此，她机关算尽，要让长子无法生育的秘密曝光，让他死在族人鄙夷的目光里，兵不血刃。守护她年幼的儿子，是她的动机，也是她唯一的目的。

所以当她明晰宋家长子真心爱惜同父异母的弟弟之后，她收起了她的阴冷，转身用自己娇柔的身段，拱成一道坚固的弧线，守护着身下岌岌可危的长房一脉。她夹在外人的虎视眈眈与自家人的误解中，但是只要她儿子在，她就是刀枪不入。

然而纵有三头六臂，仍然无法在这个地狱般的山头护住她的幼子。马贼入侵，儿子误中流弹身亡。她的心跟着去了，报仇成了她新的身躯。她可以掩藏好心中的愤恨，与凶手打情骂俏，每说出一句柔情似水的话语，都会让自己厌恶自己几分。一切忍辱只为用山上最凌冽的铡刀——贞洁，铡死这个山上的土霸王，哪怕她也要背上淫妇之名，遭受点天灯的火烧刑。

扶手沾花影摇动，都是东风在捉弄。偏偏那个凶手才是惜花人。在爱情与儿子之间，她已选择了做儿子的娘亲，就不可以与这个男人厮守。而能够以他女人的身份赴死，永远躺在儿子的坟边，固然悲惨，但未尝不是成全了她。

2. 舒朗月：浮云遮明月，终有朗朗时

朗月生性敦厚，从8岁嫁上山做童养媳开始，承担家里的家务，照顾丈夫，再到服侍比自己还年轻的婆婆，被下人轻视，还得替丈夫背负下不会生养的罪名。虽与丈夫恩爱，让她心甘情愿任劳任怨。怎奈她一次一次地跪在求子的圣石前的煎熬早已让她的心如陷入层层乌云的明月，失去了光华。明明知道结果，还是战战兢兢地掏摸着算卦的石头，总希望会有奇迹。怎么这样一个无生命的土堆都知道讽刺她呢，每次都能准确地给她一块象征着无儿无女的空白石头。

像极了《红楼梦》里的李纨。憋屈了十几年，终于妻凭夫贵代替焦玉做了当家奶奶，却是家族大势已去之时。想学焦玉的跋扈，却没有焦玉的智勇，枉与他人作笑谈。照搬了焦玉当时打种的计谋，想替夫扛起家业，结果不但把丈夫逼成了买醉的酒鬼，还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她做了这么多，却仅有两分是为了自己，八分还是为了替丈夫夺回颜面。她的一生就是为了她的丈夫。

最后的自杀，厌恶她的人说她是畏罪自杀，心疼她的人说她太傻，不管怎么样，她总算是为自己做了一些事。或许她根本没有去打种。可是宁可死，宁可被误会是淫妇，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没有怀孕。因为想做一个母亲，是她埋得很深很深的愿望。时间久了，这个愿望反而如湖水沉淀，愈加纯净，不是为了家族，不是为了丈夫，只是她自己由衷地想做一个母亲。而这个愿望，不能在丈夫面前流露。最后她守护着她的愿望，握着象征生儿子的石头，归去了。

3. 家春分：不怨桃花误作梅，香染半春识卓荦

春分深知无论山上山下，真相不重要，只要一句空穴来风的流言就足以要了她的命。所以她循规蹈矩，不敢有半点逾越。即便如是，从出生开始，身上堆积了很多不是她的错，却要她承受的责备。

因为是断掌，三个哥哥的死，怪她命硬。因为未见面的未婚夫被点天灯，说她是天煞孤星。因为丈夫不会生育，她要被借种，如果东窗事发她就是淫妇。因为被马贼掠去，她成了天旱的罪魁。这不是春分一个人的不幸，而是山上所有女人的处境。在家里做牛做马，还要背上所有天灾人祸的黑锅。有了灾祸，焚烧一个德行有失的女人就可以了结。看似滑天下之大稽的逻辑，却是闫家铺奉行了百年的金科玉律。

春分的一路不断地错误叠加。不破不立，可能正是因为她遭遇了太多的错误，她把这些谬误看得最透彻。她的剧情前后对应，形成一个鲜明对比。

她原是最不会撒谎的，所以就连好姐妹明凤都会对她隐瞒一些事情，以免被人套话。最后阶段的春分，无意中听到婆婆与东升之间的阴谋之后，竟可以伪装得全然不知情，悄无声息地撒下一个谎言，骗了婆婆，骗了东升，想要阻挠他们俩的计划。如果不是一个意外，她的计谋就成功了。

出嫁的路上，她怕被别人知道她和明凤曾经和马贼共处一室，拼了命要找到明凤掉落在破屋里的发簪。一把火焚烧掉破屋还不够，她们俩相约，这一辈子都不能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但是为了恐吓小翠，她说出了那个秘密，眼神里已经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家春分，那是黑化后的周芷若，黑化后的娴妃的果决与看透人心。

背后是悬崖，前面是马贼，曾经胆小怕事的春分自己扯开了自己的衣服。让贞操见鬼去吧，让天煞孤星见鬼去吧。只有她活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才有机会活下来，她也不会是病床前头无二无女的终了。如此推算，掌握命运走向的，原来是她自己，而不是掌心里上的纹路。她那一扯也是扯下了整个闫家铺的最深的自欺欺人。不幸不可避免，但不幸也不过是漫漫长路中的一道坎，要么把它丢在脑后，要么埋葬在里面。

4. 计明凤：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明凤是全剧中最幸运的一个人。

她的幸运在于她和高原上的女人不同，来自外面的世界，父母开明，她的精神不曾受过捆绑，所以有大爱大恨。她是一个侠女，随时准备提剑冲出去保护她的丈夫，保护她的好友。

更幸运的是，她读过书，够聪明，让她在这个暗流汹涌的地方可以及时看穿别人的诡计，得以自保。

但是这个做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女人，面对着无穷无尽的阴谋算计时，她屈服了。她在和伪君子的公公博弈过程中，她从厌恶公公的虚伪，也变成了一个会使用阴诡伎俩的女人。她为了救下自己的丈夫，牺牲了无辜的小翠。小翠不过是和朗月、春分一样困在山上，困在礼教里，又不如她和焦玉那般七窍玲珑的可怜女人。明凤凝视深渊，深渊也凝视着她。她最幸运的是，她与深渊的僵持被战乱打破了，她得以及时收手，和心爱的人缱绻共栖在宁静的乡村。这也算是她待字闺中时，看着《春江花月夜》时许下的心愿。

四个女人也是戚式女子图鉴中的四个类型。TVB最擅长勾心斗角的剧本，尤其是女人之间的较量。不同的系列有不同的斗法。比如《溏心风暴》围绕家庭安乐展开的财产之争，两房太太、长子、养女、私生子、继子女、外戚之间的斗。戚其义从03年的《金枝欲孽》，到06年的《火舞黄沙》，再到08年的《珠光宝气》，在女人之间尔虞我诈里融合了女性对话语权的争取，也形成了一套自己的斗法谱系。

5. 戚式斗法女子图鉴

原生御姐系，代表人物有《金枝欲孽》的如妃，《火舞黄沙》的焦玉，《珠光宝气》的雅思。

她们聪明精致，年少时纯真，但是很快认清并适应黑暗的环境，并且游刃有余。大戏开场时，她们已经通过嫁给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达到了人生的巅峰，以霸气富贵的大花姿态登场。每次出手都是快狠准，容易被误会成大恶人。随着剧情发展，才会知道她们有原则，有道义，之前的骄横可以一夜洗白。

她们会被真挚关怀型的爱情感动，但是懂取舍，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唯一的软肋就是她们的孩子。多半这个孩子很难保住，从此她们是没有弱点的战神。

新晋熟女系，比如《金枝欲孽》的安茜，《火舞黄沙》的明凤，《珠光宝气》的雅言。

她们和御姐系一样聪明，深知环境黑暗。不同的是，她们宁可边缘化，也不屑同流合污。一旦加入战斗，则迅速晋升，直至叫板原生御姐。前期是仗义的女侠，加入战争后手段狠辣。如果不及时收手，她们就会变成她们曾经最讨厌的人。

她们的爱情往往是棋逢对手型，会从一个我行我素的人转化成夫唱妇随。你成功我陪你君临天下，你失败我助你东山再起，你归隐我为你黄昏温粥。

黑化怨妇系，《金枝欲孽》里的太妃和《火舞黄沙》里的朗月，她们本身没有错，莫名遭遇不堪承受又甩脱不掉的折磨，她们陷入的是时代铜墙铁壁的囹圄。比如太妃，青葱岁月嫁给白髯皇帝，还没绽放就被囚禁在昏暗的冷宫。不是她选的，她也改变不了。比如朗月，贤良淑德，偏偏丈夫不会生育，她无能为力。为什么偏偏是她们？

愤懑委屈在她们的心里腐烂、化脓。仇视与报复是舒缓她们疼痛的麻醉剂。她们出手往往没有底线。只是她们有小聪明而缺乏大智慧，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是最可怜的人。

反击白兔系，《金枝欲孽》的尔淳、《火舞黄沙》的春分、《珠光宝气》的雅瞳。从逆来顺受到自卫反击。她们自始至终不害人。

6.斗法流程化

第一阶段原生御姐系面对一群小花，为了维持原有的稳定，御姐拿起剪子开始修剪旁逸斜出。白兔难免受到波及。仗义的熟女就会路见不平帮白兔，露出了锋芒。

第二阶段就是原生御姐与新晋熟女针尖对麦芒。

第三阶段，眼看新晋熟女敌不过原生御姐的盘根错节，会有另一股原生力量躲在影子里给御姐使绊子，那就是已经黑化的怨妇。

电视剧从打结开始，最后要逐个把打上的结解开。就会进入第四阶段。

短暂喘息的新晋熟女和白兔在旁观御姐与怨妇的斗争中，看到了御姐的真性情与道义，产生了同情。新晋熟女、白兔、御姐不再敌对。

黑化怨妇，一般在这个时候要自食苦果，被自己的恶行反噬，原地爆炸了。

不敌对，还不算真正打开了心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时，会突然插进一股强大的势力，多半来自男人的世界。一个小世界遭遇了一个来自大世界的冲击，不得不联手抵抗。几个派系终于可以捐弃前嫌、同仇敌忾。所有的结都打开了。

角色与流程固化的好处

将角色固化，有它的好处。这样的角色有代入感，观众可以对号入座，为剧情里的人担心、同情、愤恨、焦急，这就吸引住了观众，收视率就有了保障。

而流程化，可以尽然有序地展开不同人之间的斗争，进而展现出角色的多面性。好人也会下狠手，坏人也有难言之隐。增加了话题度。观众看着剧中人蜕变，好像自己也跟着在成长，于是增加了观众的粘性。

角色与流程固化的坏处

坏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观众容易审美疲劳。第一次看到山路十八弯的反转与纵横捭阖，会觉得新奇、兴奋。第四次看到的时候，就会觉得烦躁与压力。现实生活中，观众本身有生活的压力，看电视是为了调剂。如果剧情里营造一种人无千日好的危机感，会让观众不舒服。太多的反转会如一个山路上有密集的转弯，会让人翻涌一股恶心感。

同时，不能让剧中人物翻脸如翻书。阵营结盟的转变要合情合理。

明凤刚结婚时，与公公甚为投契，公公给了她很多的教导。一个急转弯，明凤意识到公公的谆谆教导不过是要控制她和丈夫，把他们俩塑造成他的玩偶与傀儡之后，明凤与公公立即是剑拔弩张的状态。这个转弯合理，但是不合情。

明凤与公公的对立，完全可以推后。在明凤知道公公年轻时的无赖，知道把姑奶奶打成瘫痪的真实原因之后，再进入势不两立的境地。

该剧在剧情总的转弯的数量和集数上控制得比较舒服。人物性格的发展得顺畅与统一，人物关系间没有突兀的变化。32集，是我们从小习惯得电视剧集数。不会太让人耗尽心力。

也可能是看多了现在电视剧的娇贵。还是能被多个镜头感动。春分（佘诗曼）在荒漠上的狂奔，朗月（邵美琪）在拉扯丈夫时被带着摔倒在地，宋东升（陈豪）被殴打时，脸贴在满是砂石的地上。能看得出这批老牌TVB的演员，严格的出演标准。换一波人来演，或许观众只会觉得这是一个老掉牙的主题。电视看得多了，观众都能猜到真相了，看一下分集剧情，就知道了整个故事，但是还能津津有味地看下去，就只能是靠演员到位的演绎了。欣赏一个故事，更是欣赏他们表达一个故事。